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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扮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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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扮嘢

沈悶的嗓音微微上揚, 蘇早晴心臟被撞了一記,漏跳半拍。

‘老公’兩個字他怎麽能說得那麽順口,還一點都不磕巴, 是怕蓉姨問起嗎?

心口平覆,她緩慢吐出字:“你需要嗎?”

肖霖坦然, 學她吐出兩個字:“想要。”

蘇早晴別了下碎發:“那我也給你求一個。”

聽見話筒裏有滴答的雨聲。

“廣州又下雨了嗎?”她問。

“嗯。”

“那你帶傘了嗎?”她聲音緩, 分貝低, 像靠在耳邊問。

肖霖喉頭微動:“沒帶的話怎麽辦?”

“沒帶的話就小心別淋到。”

蘇早晴慢悠悠說著:“淋到了就早點回家換衣服, 最好再喝點姜茶。”

“有道理。”肖霖得出結論。

下一秒頗為可惜說:“不過傘我帶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他閑的嗎?

一通電話不是他問她答,就是她問他答,說的也全是無關緊要的事情。

正要陷入沈默, 蘇母出來找她。

蘇早晴忙說:“我媽媽在喊我,先掛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肖霖掛完電話, 黎西走出來找他。

“不是吧, 你躲在這裏查你老婆的崗?”

肖霖:“你有事?”

黎西搖頭:“結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樣, 成日欲求不滿。”

肖霖面無表情看他:“上火就去飲涼茶,把嘴咁臭。”

“少扮嘢。”黎西哼他:“你夠膽說你對人家沒意思?”

肖霖被戳中。

兩天見不到人, 想聽她聲音,打個電話過去東扯西扯些閑話, 還跟人討東西, 行為幼稚到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。

靜下來想想, 反常不是沒有原因的,男女間的關註和上心, 說白了無非就是喜歡。

他停了下:“有意思又怎麽樣。”

被他的直白嚇到, 黎西先瞪大眼看他, 隨後拍大腿笑得開心:“你也有今日。”

黎西笑得喘氣,手搭他肩:“有意思就快點追, 都領證了,日日相對,假戲真做很難咩?”

肖霖斂目,整個人沈壓壓:“你少在她面前說什麽。”

黎西笑完,理了理自己衣領:“和你說真的,你老婆是受歡迎那款,願意前赴後繼的男仔不少的,你婆婆媽媽咁,小心被人捷足先登。”

肖霖一頓,唇角微僵:“關你咩事,你最近很閑?”

黎西難得正形:“那倒是沒有,番禺那邊有個盤要開,我挺有興趣。”

肖霖有點印象:“投資?”

黎西:“嗯,你幫我盯下,我保管在你老婆面前屁都不放一個。”

‘你老婆’三個字聽起來舒心悅耳。

肖霖好說話:“行。”

黎西從口袋裏摸出包煙,遞了根給他。

“對了,前幾天肖通惠州工廠出事,我收到風,對家買新聞,都造謠出人命了,你還不管?”

煙霧裊裊,在眼前飄開,冷峻面龐糊了層迷霧,肖霖撣了撣煙灰,冷冷:“他們上門送宣傳,我難道不要?”

-

回到家,蘇早晴開始收拾行李,一想到補班兩天她就滿臉痛苦。

沈洲文發微信問她明天哪班高鐵。

蘇早晴禮貌回覆,卻沒想到他立刻回:「挺巧,正好同一班,就是座位隔得遠。」

他過分熱絡,蘇早晴猜不明白。

大學裏沈洲文是招攬她進文學社的師兄,對她照顧有加。

青春懵懂時期,膩歪的大學情侶隨處可見,她也有動搖,對頻繁示好的師兄心動,說白了就是跟風想戀愛的心理。

可大二那年,她家裏出事,蘇爸曾有過輕生的行為,而她接到電話驚慌失措時,沈洲文在場。

等趕回家,民警和鄰居圍在她家樓下。

蘇爸想不開,上了天臺,她那會年紀小,哭著求她爸爸下來。

好在警察眼疾手快,將蘇爸拉了回來,沈洲文目睹全程,也聽見鄰居們議論的所有,包括她家中負債。

後來沈洲文對她的態度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,起初她不明緣由,直到她因兼職而屢次請假社團活動。

她仍記得自己趕到活動現場,沈洲文淡漠:“社團的學分不養閑人。”

她點頭道歉,已經做好自願退社的準備,也沒想過要沈洲文開後門。

可話還沒出口,卻聽見沈洲文說:“早晴,我們只是師兄妹的關系,你明白?”

蘇早晴如夢初醒,那點為數不多的心動消失殆盡,當下是會有些許難過,可是後來也覺得沒什麽,成年人的規則中,權衡利弊再正常不過。

第二天回廣的高鐵上。

蘇早晴靠窗睡了一覺,醒來時已經快到站。

列車停下,她踮起腳從行李櫃擡行李箱,沈洲文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車尾走到這邊。

他搭手過來:“早晴,我來吧。”

蘇早晴一楞,松開手防止觸碰:“謝謝師兄。”

出了高鐵站,蘇早晴拉著行李箱,腳步飛快。

沈洲文追上來,手搭在她行李箱上:“早晴,你怎麽回去,要不我送……”

“不用了,”蘇早晴打斷他:“鐘妍來接我。”

“早晴!”

蘇早晴回頭,看見鐘妍站在對面馬路朝她招手。

她朝沈洲文禮貌笑笑:“師兄我先走了。”

入秋後天黑得快,晚上六點,昏寐蒙影的天際下,路燈半明半暗。

蘇早晴過馬路,有輛黑色商務車就停在不遠處,她眺一眼,昏冥光線下似乎看見熟悉的身影。

鐘妍喊她上車。

她還來不及辨認,拉開車門上去。

“剛才拉著你的是誰啊?我怎麽看著眼熟。”

沒聽到回覆,鐘妍瞥她:“你看什麽呢?”

蘇早晴收回視線,回她剛才的話:“沈洲文。”

“誰?”鐘妍頓了下,大腦快速搜索這號人物。

“哦哦哦,你社團那個師兄?”

蘇早晴點點頭。

鐘妍一堆問題:“他來廣州幹嘛?你們怎麽遇一塊了?”

蘇早晴簡單解釋了幾句。

“原來是這樣。”

鐘妍擰鑰匙發動車子:“怪不得你喊我來接,是不是預到他要送你?”

蘇早晴抿唇:“嗯,昨天他微信和我提過。”

“這麽直接?看來是對你有意思,想發展點什麽。”

鐘妍打了把方向盤,悠哉道:“不過,你怎麽想的?”

蘇早晴果斷:“不適合,而且我現在有合約在身。”

重逢後沈洲文提過好幾次吃飯,還會在恰當時間發消息噓寒問暖。

說辭滴水不漏,實則拐著好幾個彎,她除了找理由拒絕,沒法多說什麽。

鐘妍:“那如果沒合約呢?”

“更沒可能。”

她神情漠然,語氣肯定:“我現在不喜歡他。”

正好開到餐廳,鐘妍拉完手剎,繼續問:“那你現在喜歡誰?”

“近水樓臺先得月,不會是你老板?”她眼裏帶笑。

蘇早晴一頓,淡如白水的臉有了明顯變化:“怎麽可能?!”

剛說到某人,她包裏的手機就響了。

來電顯示被她改成了‘蓉姨兒子’。

鐘妍下車去排隊取號,蘇早晴朝她指了指手機示意,走到一邊接電話。

“餵。”

“回來了?”

“嗯,”想到剛才看見的身影,蘇早晴試探性問他:“你怎麽知道我回來了。”

電話裏靜了兩秒。

肖霖:“今天沒下雨。”

蘇早晴沒明白:“有什麽關系嗎?”

他提醒:“你是不是忘記自己叫什麽?”

沈默片刻,蘇早晴反應過來:“就是個名字,我哪有這麽神啊?”

肖霖:“那你解釋下為什麽今天沒下雨?”

“……”

蘇早晴沒試過這麽無語。

“所以肖總您是特地打電話過來,是為了和我探討今天為什麽沒下雨嗎?”

對面似乎笑了下,傳出淡淡聲息。

過了須臾,肖霖才說回正事:“晚上有事晚點回去,你記得鎖門。”

他掛完電話,周承透過後視鏡看大老板,沒接到人以為大老板多少不開心,這會臉還是板著,但眉眼沒有不悅。

“肖總現在直接去會場嗎?”

他擡眼看了腕表t:“嗯。”

肖霖行程很滿,趕去天河參加了場剪彩,再到商務活動現場,門口站著兩位迎賓女郎,他遞過請帖進場,迎面遇見沈慧。

她一手提著裸粉色的包,一手端著高腳杯:“肖老板好久不見。”

距離上次兩人相親確實過了一段時間。

肖霖點頭,轉身要走出一步。

沈慧搖搖酒杯,喊住他:“肖老板現在不急著結婚了?”

那會明明是著急的,可飯都沒吃就走人,以為他真有事,可多少天了也不見聯系。

“你有事?”他回頭。

沈慧沖他笑了笑:“你的條件我都能接受,不如和我試試?”

肖霖眼都沒擡:“沒興趣。”

“不試結婚,也可以試試別的。”沾口紅印的酒杯緩緩遞到肖霖面前,隱晦暗示不難看懂。

酒杯靠近那瞬肖霖後退一步,擡一下眼皮,神色不耐:“我沒有這種愛好。”

-

蘇早晴覺得肖霖最近有點反常,但又說不上來什麽,要說具體行為就是話比平時多了,眼神落在她身上的次數也變多了。

和鐘妍吃完飯,轉到珠江夜游,從遠處看廣州塔一閃一閃,底下有小孩往上拋亮晶晶的小球。

散了會步回去,肖霖不在家,蘇早晴有點累,連行李都沒收拾,洗完澡就睡了。

隔天起來,仍然沒看見肖霖。

蘇早晴以為他是一夜未歸,但轉頭瞥見廚房桌上有開封的礦泉水瓶。

應該是回來過,早上又走了。

十月份的天,廣州依舊是短袖出行,甚至有氣溫回升的趨勢。

蘇早晴趕著打卡,到電梯口時,察覺電梯門快要合上。

曉琦在電梯裏面喊她:“早晴,你快點。”

蘇早晴小跑兩步,進電梯時發現肖霖也在裏面,他伸手替她擋著了下門。

曉琦沖她使眼色。

蘇早晴了然,硬著頭皮打招呼:“肖總,早上好。”

肖霖目光在她臉上輕掃:“嗯。”

他和周承站在左邊,氣氛凝滯,梯廂裏其餘的人自覺和他隔開一段距離,往右邊站。

蘇早晴腳步動了動,挪到曉琦旁邊。

一過去,發現周欣也在,她躲在最角落裏,眼珠子骨碌碌的轉。

電梯往上升,在三樓停下,門一開,見沈洲文拎著個咖啡紙袋在等電梯。

他一走進電梯,看見蘇早晴,臉上帶笑:“早晴,我剛好要上去找你。”

“今天一定很困,我多買了杯咖啡,正好拿給你。”

蘇早晴眼皮輕跳,下意識看了眼肖霖。

沈洲文循她視線看過去,註意到身旁站著的人,臉上閃過短暫錯愕:“肖總。”

肖霖神色寡冷,點了下頭。

沈洲文看回蘇早晴,他手還頓在半空,等著她接過去袋子。

蘇早晴臉上尷尬,忙說:“謝謝,但我不怎麽困,你給其他同事吧。”

沈洲文堅持,塞到她手上:“你有不用負擔,就是順手的事。”

電梯裏的目光齊刷刷朝這邊聚集,再推拒下去真得出事,蘇早晴不想成為大家的八卦談資,正要認命。

可頭頂上方倏忽傳來肖霖低沈的嗓音。

“我還挺困的——”

她一擡眼,對上黑沈沈的目光。

肖霖下頜沈著,涼颼颼地說:“不如給我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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